青州,瑯琊郡界。
經過半月的鞍馬勞頓、風餐露宿之后,終于算是趕到了瑯琊郡的地界了。
詢問打聽之后,夏侯玄得知,樊阿與吳普兩位神醫,正是在此山中隱居采藥?戳丝囱矍暗拇笊,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此事終于算是有了著落,他撣了撣粘在白色胡服上的細塵,擦了擦額角滲出的細細的汗珠,緩緩沿著山道開始馭馬慢行。
瑯琊郡治所在,早在秦時,是設在瑯琊縣的。到了漢時,則先是設在東武縣。后來,光武皇帝年間,又曾改設在了莒縣,各朝各不相同。
此時此刻,夏侯玄攬轡緩步在這山中,山上叢林密布,盡是一片郁郁蔥蔥,此地雖離郡治首縣不遠,但卻是個宛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好所在。
就這樣,夏侯玄一邊行走一邊賞玩風景,不自覺的緩緩乘馬進入了青蔥茂密的叢林,他似乎天生就對田園林獵的自然風光頗感興趣,以至于先前沉醉于陳留鄉野的陌上夕陽,如今又迷戀于此間瑯琊的山林奇景。
從小到大,他似乎從未來過這樣一個地方。山中鳥語花香,林間枝葉上正攀爬著許許多多不知名的蟲豸,花草之畔的淙淙流泉,也似乎在伴隨著微風不住的顫動,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美妙,以至于讓夏侯玄瞬間沉醉其中。
他甚至覺得,即使此次來到這里,只是為了游歷山水,那也絕對不虛此行。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迷失在琳瑯滿目的糖攤上的孩童一般,滿足,自得而又忘記了腳下的路途。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大魏的散騎常侍、昌陵侯爵。
突然,就在這時,他的馬兒‘白雀’忽然悲嘶一聲,猛地踉蹌了一下,原來它一只前蹄踩了個空,以至足下打了一個趔趄,但白雀豈是凡馬可比,驚變之下它急忙抽身回退,卻不料夏侯玄正自出神,馬韁一松,他整個人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摔下了馬去!
摔落馬下的那一剎那,夏侯玄看清楚了身下之地。
是獵坑!落馬的那一瞬間,夏侯玄才看明白,眼前腳下是一個極深而不甚寬闊的獵坑。險境之下,他反應奇快,急忙以左手右足分別支撐在坑洞兩邊,這才沒有掉下去。也得虧了夏侯玄身材高挑,四肢修長,這才沒有慘墜坑中。
只是,此刻他既上去不得,也不敢任憑自己就這樣落入坑洞,因為坑洞底部布滿了用來抓捕殺傷野獸的、削尖的細竹。
坑洞外面,‘白雀’似是傷了馬腿,此刻正臥于地上悲嘶不已。夏侯玄勉力支撐了一會兒,終究感覺有些脫力,他明白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否則,等一會自己沒了力氣,落入坑中,便是必死無疑。
夏侯玄略一思索,已有計較,他急忙用右手拔出腰間的‘素質’寶刀,開始一刀一刀,盡力削砍坑底的尖竹,就這樣削了良久,他終于將坑底的竹子清除了個七七八八,清除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安全空地,而此時,精疲力竭的夏侯玄轟的一聲便墜到了坑底,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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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內郡城,曹羲一行人將郡中政務交由郡城太守麾下的郡丞打理,并將河內太守王離與那海鯊幫二頭目羈押,準備帶回洛陽,交由天子發落。另外,曹羲還在各個涉案的郡縣安插了得力人手,一遍繼續清除捉拿剩余的販馬案殘黨。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曹羲便待在了兗州,一邊在兗州境內各個名城游玩,一邊靜等著夏侯玄歸來與自己一同返京。
正在兗州境內一個小縣城的街道上游逛的曹羲,忽然在一瞬間想起了多年以前的江陵城。因為他看到街角,正有一名小販叫賣著他的湯餅。其實他永遠也忘不了,十歲那年,自己和表哥二人,跟著師父的那場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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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過去多久,夏侯玄終于睜開了眼睛,他想要翻起身來,卻覺腰身劇痛,無法行動,只好繼續躺著。
坑底的尖竹雖然被自己清除過,但畢竟尚有殘留,因此自己摔了下來之后,還是受了些傷。
“你最好不要亂動,靜靜的躺著休息,否則很容易傷到筋骨!
就在這時,洞口的上方,竟清清楚楚的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夏侯玄冷不丁的倒是被嚇了一跳。
“你……是誰?怎么會在此處?”夏侯玄并沒有聽那姑娘的話,沒有躺著不動,仍是忍著痛站了起來,他抬頭向洞口望了過去,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樣,可是他離洞口尚有一段距離,而且又背著光,因此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子。
“你竟然問我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的么?”那女子一邊問著,一邊俯下身,向洞內探視著。
夏侯玄終于看清楚了她的臉,只見她臉上并未施脂粉,顯得格外質樸干凈,她的五官雖然談不上秀美,卻又十分柔和養眼,她的眼睛十分清澈明亮,就像是一池春水,眉宇間又透出一絲英氣,她的嘴角總是微微上揚著,顯得溫婉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