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黃征乖乖的坐下來，拿好了筆，準備充當書記官，這是因為書記官被旁邊這昏官給停職了。

    高明想了想說道：“各位領導，各位上官，你們好！”

    黃征的速記和書法可真不是蓋的，一邊對這開場白忍住笑，一邊開始猛寫了。

    高明接著道：“在過去的半年，就我樞密刑部六局來說，無疑取得了相當巨大的成就。在三十八歲的顧巡使帶領下，我局查辦了軍官謀逆案十九宗，且在韓世忠大將軍打敗張懷素等反賊戰役中，我六局憲兵隊也有過相當忠勇的表現。還抓獲了三個乘亂欺負老百姓的禁軍害群之馬。此外，我六局在不影響禁軍練兵業務的情況下，在科普法治工作方面，也取得了相當輝煌的效果。”

    到這里，小高抬起茶碗喝一口潤了一下嘴巴。

    黃征聽得眼冒金星，覺得這尼瑪就是個大昏官，比顧巡使還昏的官、那可是極為罕見的了。

    但敢怒不敢言，這家伙畢竟級別擺在這，還是高太尉的兒子，是張叔夜張龍圖的門生愛將，是梁中書的半個兒子。

    黃征只是低聲問：“敢問高巡使，我們在給禁軍的科普法治工作方面，到底取得了什么樣的成果？這里要不您指示一下，我這邊展開細寫一下？”

    高明拿起一份文本就朝他砸過去，呵斥道：“你懂個蛋，誰關心這事啊？你覺得這樞密院里，有誰真關心這點細節？有的話，我大送軍人還這么慫，還能姓送？”

    黃征不敢說話，心里則說“你個狗官來對地方了，果然您是懂禁軍的”。

    高明接著道：“而且以往的事是老顧的鍋。至于老顧這家伙的存在，是從張康國相爺開始，我岳丈大人梁中書、張龍圖、以及我刑部蘇承旨、他們一串人都默認了的。所以情況就這么個情況，我只想這么寫也只能這么寫。總之你照我說的寫，然后繞開張叔夜，送去給梁中書簽字后存檔，就意味著，我六局對皇帝交代了，對得起天下蒼生了懂不。我還以為你跟著顧巡使這么久，已經懂怎么做官的呢。”

    黃征不由的楞了楞，感覺……他也不像想象的那么昏庸，還是懂做官的，于是尷尬的道：“相公英明！”

    高明接著道：“總之過去的半年，是我大宋禁軍在法治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半年、巨大勝利的半年、極為榮耀的半年。現在的大宋軍中形勢不是小好，而是一派大好。將士用命，軍官清廉，軍民魚水之情處處可見，可歌可泣，文成武德，日出東方，唯我大皇帝陛下和張康國相爺。”

    “……”

    黃征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尷尬的道：“真這么寫？”

    高明拿起一只毛筆朝他砸過去：“你什么臉色？媽的你敢拍著胸脯給我說，你們六局往前的報告比我的好，比我的真實，比我的良心？”

    黃征想了想，實事求是的低聲道：“以前和您剛剛的一樣，全尼瑪是胡扯。但人家顧巡使時期的格式正確啊，還很有儀式感，正是上面需要的那種。”

    高明道：“顧巡使是顧巡使，高巡使是顧巡使。我沒義務和他一樣。此外我沒人手沒經費，也懶得做無意義還特別復雜文報，既然都是屁話，我這種難道不節省大家的時間精力？所以就這么給老爺我交上去，刑部不服氣的話，你就讓蘇承旨自己寫。反正我六局現在就我一個人，就這報告，愛要就要，不要拉幾把倒。讓他找皇帝說我小高是昏官不稱職，只要他敢，到時候我和他理論理論，我們之間，到底誰是昏官，到底誰在搞亂皇帝的江山！”

    黃征頓時肅然起敬！

    既然這昏官不是一味的欺善怕惡、即使面對刑部堂官也是這副嘴臉的話，竟是恍惚之間，黃征都開始有點原諒被他處分的事了。

    “發什么呆，你還不趕緊的、代表我們六局去匯報工作，你還等著領賞啊，我不停你職，就是讓你干這些的，你還知客呢，你知道個球啊。”

    就此，直接把黃征這死官僚罵跑了。

    燕青都看不下去了，湊近耳語苦笑：“你真的是個鄉巴佬啊，你生來第一次做堂官，能不能別這樣。”

    高明擺擺手道：“這個樞密院里，絕對沒人比我更懂怎么做官，你等著瞧就好。”

    燕青只得又耐著性子，知道這家伙雖然是個狗官，但他做事一般都是鋪墊，都有原因。不會是無的放矢。

    隨后不久，黃征屁顛屁顛的回來了。

    嘿，說是樞密刑部的蘇承旨，竟是真的接納了六局的文報。

    想當初啊，黃征真的記憶猶新，每到這個時候，全部門突擊，啥事也不做，全部絞盡腦汁的研究怎么做報告，怎么才符合上面的規范和喜好。

    反正，不論怎么勞師動眾，交上去后也不會有人當真。

    真的是大家都知道是屁話，無非就是儀式需要而已。

    但現在，梁中書的這個準女婿，腦洞大到把六局都險些關門了，成了光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