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乾清門外.宮掖突變.推刃及氣.欲效玄武
嘉慶皇帝此時已有醉意惺忪,今日與袁承天浮一大白,當真情真意切,無話不談。他將內心的無奈和苦楚和盤托出,因為他對多查皇后殊無好感,而心中只念著上官可情,可是宥于祖宗禮教法規不得鳳凰于飛,只有委屈這上官可情扮作宮女侍立在自己身邊,以慰平生;否則他真不知道該當如何?所以有時他覺得自己這皇位是束縛自己最大障礙,如果不做皇帝而可以和上官可情遠走天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世人視這皇位不可得,人人夢寐以求,他卻棄之敝履,因為縱使得到整個天下,而失去一生至愛之人,那么這皇位又有何意味?
袁承天自識得這嘉慶皇帝以來從未見過他說起這肺腑之痛;原來皇家也有不為人知的愁苦?他只有勸解嘉慶當以天下社稷臣民為重,否則奸人得權,便是禍亂天下,天下只怕又入洪荒時代。嘉慶忽地仰天大笑道:“掌中但有三尺劍,敢平天下不平事!”
忽然宮門之外傳來宮中執事太監壓抑的聲音,尖銳地刺耳,讓人聽著心中不由一悚,因為他們都是閹人,所以五體不全,是以聲音總是那么刺耳,有些不倫不類,其實他們也是被迫無奈身入禁城宮掖,效忠主上,只是心有不甘,卻是無奈!只有在宮掖之中每日含辱受卑,堅難過活,再無理想。袁承天每每見到他們心中便升起一種悲哀亦或是一種悲天憫人的傷感,也許在他們并不覺得是悲哀,只要可以效忠今上便是今生莫大的榮耀,至于自身尊嚴也就罷了。
正在他臆想之中忽又聽到這名宮中執事太監大聲道:“恭請皇上出殿迎接,太后駕臨!”嘉慶皇帝和袁承天同時都吃了一驚,正不知夤夜恭慈太后有何事體要急急來這養心殿?
外面燈籠前導,而后是宮女擁護著一座輦車而至。恭慈太后面色有些悴憔,下輦驅入養心殿,宮女便不可進入,只有在殿外恭侯。嘉慶皇帝見皇額娘前來,急急趨前,便要拜倒,口中稱道:“皇額娘夤夜而來,正不知有何事體,兒臣未能遠迎,額娘恕罪!”恭慈太后道:“無妨!皇上起來吧!”她看了看養心殿內除了皇帝再無他人,只是又見皇帝神態有些輕浮,而且目光惺忪,雖然他極力裝出淡定,但是醉態卻是無法掩飾,顯見是剛剛飲過酒。她又道:“皇帝你是一個人飲酒,抑或還有他人?”嘉慶心中一震,正不知恭慈太后緣何問起這話。恭慈太后在養心殿之中走了幾步,話鋒一轉,然后似乎漫不經心道:“皇帝你要明白祖宗得天下之不易,想當年咱們滿洲人以區區幾十萬之眾而征服千千萬萬的漢人,得有天下,可說是神勇天賜,抑或是天命所歸!”
此時袁承天早已躍在這養心殿橫梁之上,隱于梁后,下面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現這梁上會藏匿有人,——須知這橫梁離地幾達三四丈有余,一般身有武功之人也不能夠長身躍上,所以無論是誰也不會想到這梁上竟會有人。這恭慈太后更加不會想到有人有此能為!只是袁承天聽這恭慈太后說話,似乎當年他們滿洲人當真神勇橫行天下,其實也并非如此,想當年遼東有袁督師坐鎮,讓他們滿洲人不能得志于中原,可說有袁督師在大明長城不毀,可惜崇禎皇帝偏聽偏信,誤殺忠義之士,讓天下淪陷,更兼有像吳三桂和洪承疇之流引狼入室,以至天淪陷,漢人無辜百姓流離失所,奔走道路,以至性命朝不保夕,可說他們何罪之有以至招來無妄之災,有時性命不保,更加生不如死,當時可說亂世人不如太平犬,上天何曾有憐憫世人苦難?想像當時,如果崇禎皇帝不殺袁督師,滿洲人未必便能隨意驅馳,得意于中國!——只可惜事去百年猶恨在!袁承天心想:可惜自己晚生百多年,否則定當縛虎手,擒龍志,蕩平天下之志!
忽然下面恭慈太后話鋒又變,說道:“皇帝,我聽攝政王說,而今天下最大的反清復明的幫派當屬那袁門——聽聞這袁門是昔日袁崇煥手下四大猛將所成立,意在反清復明,恢復明室天下,可是他們賊心不死,是為首逆,而且這袁門少主是為袁崇煥后人,可說是更可殺不可留!皇帝千萬不可婦人之心,否則他們袁門一旦勢力坐下,便難除之,須知養虎為患,皇帝你不能不察!”嘉慶皇帝聽恭慈太后話中有話,似乎意有所指,心想:難道我和袁兄弟的交情為太后所知?這又怎么可能,在宮中只有我和袁兄弟和上官可情三人知情,便是侍衛也是毫不知情,蒙在鼓中,奇哉怪也?忽地他頭腦之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攝政王暗中作梗,將這事告知恭慈太后?
恭慈太后又道:“皇上你要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萬萬不可以仁慈之心對虎狼之人,否則咱們愛新覺羅氏的天下豈不危矣?”嘉慶慌忙道:“皇額娘放心,兒臣省得。”恭慈太后目光如炬又目視于他,說道:“你真省的?”嘉慶道:“兒臣自有是非之念,決然不會做出對不起祖宗之法的事情來!”恭慈道:“皇帝你也該行為檢點,不可以再隨性而為:你已不是小孩子,你是君臨天下的少年天子,理應砥礪前行,勵精圖治,不可懈怠于政務,記得先前的大行皇帝都是宵衣旰食,勤于朝政,為天下萬民愛戴,江山才會永固,不可為了兒女私情,因私廢公,這誠然不是為君之道,但是也要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