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啟蟄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陸瑾，見他臉上笑意淡去，想是也聽到了余嬌的問話。 他低聲回道，“慧覺大師感知自己命數(shù)已盡，并非病了。” 余嬌見他感傷，扯了扯他的衣袖。 余啟蟄回握住她的手，心中微暖。 余嬌僵了下，緊貼著她的手掌溫?zé)幔鄫蓚?cè)首抬眼看向余啟蟄，見他面容平靜，似在專心看著腳下的石階，強(qiáng)忍了一會兒，才將手往回抽去。 余啟蟄收緊了力道，余嬌沒能將手抽出，杏眸不由帶了一絲氣惱瞪向余啟蟄，顧忌著走在前面的兩人，小聲說，“松手。” 余啟蟄揚(yáng)起唇角，眨了眨瀲滟的桃花眸，“別耍小性子，下山路不好走，哥哥牽著你。” 余嬌聽出他言語中的戲虐，臉頰不由染上一抹紅，奈何她力氣不如余啟蟄大，又怕兩人間的動靜鬧得太大，引得前面的余茯苓和陸瑾注意，只得用漆色的杏眸瞪著余啟蟄，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余啟蟄對她的瞪視渾不在意，固執(zhí)的牽著她的小手，拾級而下。 好在上山時覺得十分冗長的小道，在下山時，卻沒費(fèi)多長時間就走完了。 到了山腳，見前面的陸瑾回身，余嬌慌亂的甩開了余啟蟄的手。 “山下村子里有個姓陳的獵戶，我這幾日就暫住他家中。”陸瑾出聲道。 余啟蟄點(diǎn)頭，知道他當(dāng)年在法華寺的時候，與山腳下村里的人都熟識，借住肯定不成問題。 “茯苓阿姐，余嬌小妹，下次再見。”陸瑾含笑告別。 余茯苓覺得他十分有趣，笑著頷首，三人目送陸瑾離開，余茯苓就迫不及待的朝余啟蟄問道，“小弟，你什么時候交了這樣一位朋友，我竟是不知。” 余啟蟄出聲解釋道，“他年少時在法華寺住過一段時日，娘帶我上香時認(rèn)識的。” 因下山早，三人也未在法華寺用齋飯，余嬌提議道，“我們?nèi)ユ?zhèn)上轉(zhuǎn)轉(zhuǎn)吧，我?guī)Я四玫尼t(yī)書，想給江大夫送去。” 余茯苓自然沒有異議，好不容易才出門一趟，她巴不得能四處逛逛。 余啟蟄在山道旁攔了一輛驢車，駕驢車的人家剛好住在清水鎮(zhèn)附近，也是來法華寺燒香祈福的，順路便捎帶上了三人。 寺院后院，一個穿著僧衣的男子閃身進(jìn)了慧覺大師的禪房，恭敬的朝坐在榻上的慧覺大師稟報(bào)道，“程公，與余公子一起來的還有兩個女子，他們四人都已下山，陸公子在山腳下的農(nóng)戶家里借住，似乎沒有動身回京的打算。” 在余啟蟄和陸瑾面前神態(tài)蒼老的慧覺大師，此刻神態(tài)卻完全不似行將就木，即將入土的老人。 他扯掉下顎花白的胡須，神色冷酷陰沉，聽了來人的話后，冷漠道，“去查查余啟蟄的毒是誰解的。” 語調(diào)陰柔，如吐信的毒舌一般陰冷，令人頭皮發(fā)麻。 來人恭敬應(yīng)聲，悄無聲息從禪房中退離。 ‘慧覺’撩水打濕巾帕抹去臉上妝畫出的斑點(diǎn)和皺紋，露出一張?jiān)廂愋镑鹊哪贻p男子面容，被膠水粘黏出的慈眉善目在擦拭后已然不見，轉(zhuǎn)而露出一雙陰柔詭譎的丹鳳眼。 他慵懶的揭下了光滑燙著香疤的人皮頭套扔在一旁，唇角溢出似彎非彎的弧度來，對著模糊的銅鏡陰惻一笑，“有趣，做戲這么久，是該有些變動，打發(fā)無聊了。” 余嬌三人搭乘驢車到了鎮(zhèn)上，付了三文車錢，三人已經(jīng)饑腸轆轆，先尋了一家面館，要了三碗面果腹。 只是這面卻吃得不算太平，剛吃一半，鄰桌一個穿著短褐小廝打扮的男人突然面色爆紅，發(fā)出“咳……咳……”的聲音，沒多久便倒地不起。 與男人坐在同桌吃飯的年輕富家公子哥嚇得急喊面館伙計(jì)，一邊責(zé)備面館飯菜有問題，一邊命人去抬倒在地上的男人去醫(yī)館。 這般動靜，害得面館其他食客都不敢再用飯，吵嚷嚷的要面館掌柜退錢。 余茯苓也跟著放下了筷子，緊張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拉著余嬌道，“咱們也快別吃了，這面該不會有問題吧。” 余嬌見已有幾人手忙腳亂的去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微微皺眉，遲疑了下，站起身來。 “先不要碰他，我是大夫。”余嬌出聲道。 聽聞她是大夫，一群六神無主，慌亂得不知所措的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趕緊讓開位置來。 待瞧清楚出聲的是個小姑娘，一群人不免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大夫。 “公子，這……是不是先將您的小廝送去醫(yī)館？”面館的掌柜生怕在自家飯館里出人命，猶疑的朝站在一旁的富家公子哥問道。 余嬌已經(jīng)走上前，她蹲下身，見倒在地上的男子面色已經(jīng)發(fā)紫，明顯是喉嚨中卡了異物的癥狀，抬手便扯開了男子脖頸處的衣襟，給他做心外按壓。 沈瑜盯著女子的動作，擰起眉頭，不免想到整日被江清河掛在嘴邊的孟姑娘，年輕俊逸的臉上劃過一絲猶豫，開口問道，“你真是大夫？” 余嬌根本沒空搭理他，默默在心中計(jì)算著時間和頻率，三分之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后，昏厥在地的男人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