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拿起一塊糕點，輕啄了一口，粉潤的唇畔沾上碎屑。
    是甜甜桂花糕。
    比尋常的糕點更清爽，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碎片連她船上吃的點心都有用心準備，為什么就是不肯和她說留在島上的原因呢？
    —
    “在雕桂花？”
    影子一掌過去，掌風帶起地上的桂花飄向空中。
    少年正在專注地盯著手里雕了一半的木簪，有一搭沒一搭地回了個“嗯”字。
    幾秒后他才反應過來，抬起眸子看向不該出現在這里的男人。
    “你怎么還在島上？”
    影子嘖嘖兩聲。
    擱平常姜子淵早就能察覺到他的存在了，今天卻是等他拂起桂花才發現他來了。
    少年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小木簪上。
    木簪……一看款式就知道是給女子用的。
    姜子淵身邊的女子……
    不就只有那一個？
    “我還不是擔心你的安危？我出島保護那丫頭，誰來保護你？”
    姜子淵把手里的簪子放好，用帕子擦了擦手。
    “如果在島中都不安全，九州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她出發不久，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姜子淵沒明說，但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影子去保護溫瑤。
    “你的舊疾一到秋天就復發，讓我怎么放心離島？”
    影子又一道掌風過去，桂花按著他的心意卷到少年衣擺處。
    “既然是舊疾，前輩在也無用，依然會復發……”
    “可有我在好歹能看著你點！”影子咬牙擠出了這句話。
    姜子淵過目不忘、悟性奇高，別說一統九州，就是把九州一統后割裂，再次統一……
    影子覺得他都能做到。
    可運籌帷中，決勝千里外的代價是——
    姜子淵時常勞思過度。
    他的身子本來就弱，勞心傷神只會害他的身體虧損的更厲害。
    少年的藥材都是他經手采辦的。
    影子前前后后問了多少名醫。
    這幾年姜子淵的藥越用越激進。
    在溫瑤面前的孱弱并非全然是裝出來的。
    他的身體……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北離師傅在，還怕看不住我？”
    “你主意大著呢！我們兩個老家伙合起來都不一定能看住你！”
    “既然看不住，前輩還是去保護長公主吧。”
    影子氣得跳腳，少年又放軟了語氣。
    “時間一到子淵就回燕，前輩全當為我探路了。”
    瞧瞧，看似很好說話，其實比誰都倔強。
    影子恨不得把那棵桂花樹直接擊倒，最后只是憤憤地又打出一道掌風，驚起桂花飄落在姜子淵頭上。
    少年郎鬢角佩花。
    一時芳華。
    —
    溫瑤回宮后，燕帝親自來了長寧殿為她接風洗塵。
    五六年過去了，燕帝的頭發乍一看還是黑色的，一旦細瞧就會發現其中一縷縷數不清的白發。
    男人分明還是壯年，卻已呈遲暮之態。
    “朕的好瑤兒，受苦了。”
    他把溫瑤的手拉過去拍了拍，蒼老的手傳來皺巴巴的觸感。
    溫瑤又不動聲色地把手抽走：“兒臣去天機島習得知識，是為了大燕的興盛，怎敢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