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茶玖吸了吸鼻子，一邊好奇發問，一邊嘴巴不停地吃著東西，沒有片刻耽誤。
    燕無歸覺得好笑，走過去水盆那里將毛巾重新打濕，語氣戲謔：“吃進肚子里才想起來問？不怕我給你下毒？”
    茶玖繼續舔著手里的甜食，眼角還掛著淚珠，可垂在半空中的小腳丫已經開始心情很好地晃蕩著，嘴巴含糊道：“可是你要殺我的話，不是很簡單嗎？像擰斷那個人的脖子一樣擰斷我的就好了，為什么還要這么復雜，把毒藥做成好吃的東西來哄騙我？”
    燕無歸漫不經心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給你的下毒不是想殺了你，而是想讓你聽我的話，為我所用呢。”
    茶玖歪著腦袋看他，更是不解了：“可是你不給我下毒，我也一樣聽你的話，為你所用呀？”
    “……”
    接觸復雜人心多了，燕無歸早已習慣每個人的話里都拐著彎兒掩藏真實目的，茶玖這種簡單直接的，倒是讓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于是他話鋒一轉，問道：“那你說說，你對我有什么用處？”
    茶玖自信滿滿，得意洋洋：“我會催眠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催眠術應該只對精神力在你之下的生物才會生效。”
    燕無歸無情揭穿，“比方說剛才在院子里的那些人，能被你蠱惑的絕對不超過三個。”
    茶玖絞盡腦汁，又想了一個：“我能幫你找到食物，我還很會烤魚。”
    很會。
    燕無歸想起那十五條被直接烤成骨灰的河魚，有些想笑。
    “我不需要別人幫我找食物。”他的手上忽然出現一塊壓縮餅干，又在下一秒消失。
    好家伙。
    原來燕無歸還攜帶了空間技能進入游戲。
    難怪他一直不著急出去找食物。
    茶玖邊吃東西邊暗暗想道。
    她像只小倉鼠一樣，把手里的巧克力邊緣都啃光了，只留下中間的榛果，再最后一口吃掉。
    嚼出了“咔吧咔吧”的響聲，在房間里格外清脆。
    牙口還挺好。燕無歸瞥了她一眼，輕笑，拿著弄好的毛巾走過去，“抬臉。”
    茶玖乖乖抬臉，露出鼻涕眼淚都是的小臉蛋，嘴巴邊緣還糊了一圈融化的褐色巧克力。
    看著臟死了。
    可燕無歸還是把毛巾蓋上去，親自給她把臉擦干凈。
    茶玖的聲音在毛巾底下很模糊，斷斷續續地：“我還會……還會再長大，只要吸收足夠的能量……身體就會變大……催眠也會更厲害。”
    “我還會唱歌跳舞……打掃房間……洗衣服。”
    “……總之，我很有用的，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最后把毛巾拿開時，臟臟包已經變回了玉雪可愛的小團子。
    她可憐巴巴地盯著燕無歸，泉眼似的眸子里水光搖晃，清澈見底；兩只凹著窩窩的小肉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角，生怕他下一句話就嫌棄自己沒用，堅持把她趕走。
    燕無歸當然不會奴役一個小孩來幫他做這些雜活，但他對茶玖話里提到的另外一點非常感興趣。
    “你還能繼續長大？”
    茶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當然，我的軀體會隨著能量增多而長大。如果最后我儲存的能量足夠多，還可以變成真正的人類，走出這條村子，吃更多好吃的。”
    她舔了舔嘴巴，眼里滿是對未來的向往。
    燕無歸給她擦臉的動作一頓，心底忽然生出一絲憐憫。
    他不忍告訴這只蠢兮兮的白蠱小蟲，這個游戲副本里，村子之外的地方是一片虛無，游戲世界是不會花費精力去構建沒有用的景色。
    所以這里的村民，這里的一切，終其一生都會被困在云城小村里，根本出不去。
    而玩家的世界，更是這些Npc無法觸及的地方。
    茶玖仍舊拽著他的袖子不放，小心翼翼問：“你還趕我走嗎？”
    燕無歸搖了搖頭，走過去隔壁房間找宋怡婉拿來改好的新衣服。
    “沒見過趕你走。這是做給你的新衣服，試試看吧。”
    小團子眼中的星光緩緩亮起，凝聚成一片璀璨奪目的星河。
    新衣服很合適。
    燕無歸這套被改的新中式是純黑絨面，雖然沒有華麗的暗紋，但是卻質感十足。
    最重要的是布料穿著柔軟舒適，對小孩子的皮膚很友好。
    宋怡婉之前不知道所穿者是男是女，于是便將這衣服改得稍微偏中性化些，譬如領子做成了英氣又不失儒雅的立領，胸前的盤扣也做成了白色的竹葉紋，看著簡約又亮眼。
    不得不說，宋家繼承人的手藝和審美都十分在線。
    換了新衣服的茶玖，瞬間從尿素袋小村孩變成了書香門第家的矜貴小小姐。
    “好看嗎？”得知自己能留下來還有新衣服穿的茶玖，簡直把高興兩個大字印在腦門兒上了。
    “很好看。”燕無歸實話實說。
    白蠱雖然是蠱蟲里最蠢的，但也確實是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