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雨連綿，季禎北撐傘站在學堂門口，軍綠色的將裝披風被風掀起一個小角。

    “先生好。”學堂上的學生們起立鞠躬。

    “同學們好。”教書先生一身黑衣夾棉長袍，回以鞠躬。

    三月的第一場春雨來的格外早，季禎北從兜里掏出煙叼在嘴里，剛要點燃，無意間抬眸瞟到學堂門檐上四字木牌—“砥節(jié)礪行。”

    頓了一下手，轉(zhuǎn)手將煙收了回去，家中母親常說：“你一個姑娘家家，抽煙像作什么樣子？”

    軍營的人常玩笑說：“如若不是看季少尉唇紅齒白，相貌皎若秋月，這行為舉止和我們男兒相差無異啊。”

    一個士兵附和玩笑：“你這話可不要讓譚中校聽去，你說人家心上人，小心被拉出去被罰。”

    身為軍區(qū)少尉的季禎北鐵面無情，軍規(guī)即為正，軍令即為命，私下身為季家大小姐的季禎北，性子隨和，他們愛這樣玩笑也不

    說她舉止男兒，是實話，譚中校鐘意于她，她不知真不真，可她心喜那個人，只是在這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心中的家國安定遠大于兒女情長，孰輕孰重，她最明得清。

    連綿不斷的雨絲落在地上響起耳邊的清脆，借著身體的傳播壓制了季禎北心底的焦躁。

    她在雨中站了快兩個時辰，這時耳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學堂下課了。

    “阿姐！”季禎南遠遠就看到了自家姐姐，笑著招手。

    季禎北往前走幾大步，將季禎南拉在了傘下，用衣袖擦弟弟額頭上的雨水，“這么大的雨跑什么，站在屋檐下等我過去呀。”

    季禎南笑著：“我在屋檐下一直看著阿姐，不知阿姐在想什么在那一動不動，弟弟心里早就想念阿姐就等不及跑過來了。”

    季禎北笑著摸了摸季禎南的頭，一手摟住弟弟的肩膀往前走，“衣服都濕了快回家，別著涼感冒了。”

    “阿姐四個月沒有回家肯定甚是疲憊怎么還來接我，我自己也可以的。”季禎南往姐姐身上靠了靠。

    季禎北看著這個比自己八歲的弟弟，心里柔軟的不行，“阿姐也想你，行不行啊？”

    季禎南心里高興的不行，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嘴上卻帶著酸酸的語氣：“是嗎？阿姐在軍營和譚中校在一起，還有心思像我這個弟弟嗎？”

    季禎北騰出摟著弟弟的手輕輕拍了一巴掌他的頭，耳邊傳來季禎南的痛呼。

    “我可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你可不要大呼小叫的，還有，人家譚中校與我八字都沒有一撇，你不要聽領(lǐng)里街坊的胡話。”季禎北皺眉嗔怪那些人。

    “阿姐，你這就有些不對了，軍營的士兵們開玩笑你就沒有這么生氣。”季禎南抬頭望著姐姐。

    “他們講話有分寸，不該講的一句都不多，領(lǐng)里街坊傳的荒誕無稽，我怎不生氣，譚中校才氣無雙，心中有家國山河，是個滿腔熱忱的男子漢，怎能是他們說的被感情絆住的那般。”

    季禎南望著家姐的樣子，說起譚鴻耀中校時，眼底的仰慕與敬佩從不吝嗇，家姐對外是一個性子冷淡的人，口中富華的詞藻也從只用來形容那個人。

    但是季禎北不知的是，她在季禎南眼中也是一個那樣的人，姐姐在他心中也是一個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