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爹呢？”放下書包，葉姝就有預感一樣，在屋里轉了一圈，沒看見葉川。

    柳如煙正在廚房準備晚餐，聽到女兒的聲音，頭也沒抬地回道：“許是出門見朋友去了。”

    “爹什么時候出門的？”柳如煙想了一下：“早上就走了。”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一直沒回來，葉姝一下就聽出來不對勁，柳如煙卻覺得正常：“他這些年沒回三河寨，自然有很多話和朋友們說，興許這會在哪家飯莊吃酒呢。”

    “娘，你知道我爹有什么朋友嗎？”葉姝又問道。這次柳如煙沒能很快回答女兒的問題，她回憶了半天，愣是一個名字都想不起來。

    葉姝有些急了：“娘，除了趙叔，這些年我從沒聽說過爹還有什么朋友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可能有別的事情吧。”柳如煙說道，語氣明顯不如剛才那么堅定。葉姝又問她，葉川出門前有沒有說什么，柳如煙老老實實地將葉川問她要銀子的事全都告訴了女兒。

    “那銀子呢？他帶著所有的銀子出門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從葉姝的心底升起來，她也不想揣著惡意去想葉川，那人畢竟是她親爹，可事實擺在眼前，不怪葉姝多想。

    “娘，我這就出門找他去。”葉姝扔下一句話，扭頭就跑。柳如煙從廚房追出來：“姝姝！再等等看，你爹肯定有事。”

    “娘，你不覺得我爹回來就起奇奇怪怪的嗎？邊疆到三河寨要走十天半個月，可你看他昨天回來，衣服鞋子都是新的，哪有趕路的辛苦？而且他什么行李盤纏都沒帶，路上十幾天是怎么度過的？”

    柳如煙回答不上葉姝的問題，可她仍不肯相信丈夫有事瞞著自己。

    “還有，我問他安置費和月銀，他都說沒有，怎么可能呢，咱三河寨又不是就他一個人打仗回來，朝廷規定人人都有的東西，怎么就他沒有？今天他還問你要走全部銀子，到現在都沒回來！”

    葉姝的分析不無道理，柳如煙聽完也止不住的心慌，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姝姝，你的意思是……”

    “若是真有事就罷，我就怕爹爹是不是在外頭欠了誰的銀子，他是不是跟三叔一樣，也染上賭博了……”

    葉姝說出自己的猜測，這句話從昨兒晚上發現葉川在劉桂蘭屋里翻找東西開始，就像塊巨石一樣，一直死死的壓在他心口上。這會兒說出來，她反而松了口氣。

    葉玄被債主們追殺的一幕幕還在眼前，葉姝曾經親眼目睹過賭坊那幫人的心狠手辣，有葉玄的例子在，葉姝是真的害怕，連她最放心的大兒子到最后也走上這條不歸路。

    “也許不是呢。”柳如煙還是不敢相信，她對葉姝說著，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自我安慰。

    “娘跟你一起，咱們去找找你爹。”柳如煙慌慌張張地摘下圍裙，叮囑大寶看家，跟著葉姝準備出門。母女二人還沒來得及走到門口，葉川回來了。跟著葉川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眼睛不大，長得并不討喜，好在小孩子只要肉嘟嘟的，多少和可愛沾點邊。葉姝和柳如煙兩人都愣在了那，臉上寫滿了迷茫。葉姝微微張著嘴，眼中滿是錯愕，柳如煙則抬手捂住胸口，臉上皆是一片茫然。

    葉川率先發話，他摟著小男孩來到二人面前，臉上全然掩飾不住的笑容，嘴角彎彎，怎么都壓不下去。那發自內心的笑，倒是葉姝頭一次從葉川臉上看到。

    “如煙，姝姝，這是我一位同袍的兒子。”葉川向二人介紹道。葉姝攥緊地拳頭松了松，還好不是她想的那樣。柳如煙怔了下，腦子轉過彎后，臉上立馬露出春風般和煦的微笑，俯下身柔聲細語地對小男孩說道：“好可愛的孩子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卻莫名地對柳如煙敵意滿滿，很是不客氣地甩開柳如煙的手，躲到葉川身后。敢給柳如煙臉色看，葉姝對這個小孩兒的好感瞬間全無。葉川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滾動，眼神尷尬地看向妻子，替小男孩解釋道：“孩子認生，熟了就好了。如煙，他叫桐桐，剛過完五歲生辰。”

    說罷，葉川不由分說地將小男孩從自己身后撈出來，推到柳如煙面前，好脾氣地對他說道：“桐桐，別怕，以后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一樣。”

    當著葉姝的面說這種話，葉姝心里有些不舒服，更何況葉川好像從未用這種溫柔耐心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桐桐乖。”柳如煙伸手想摸摸小男孩的腦袋。那孩子卻突然像發脾氣的狼狗一樣，沖柳如煙大吼一聲：“別碰我！”然后迅速地跑到葉川身后，躲起來，只露出兩只眼睛滿是仇恨的看著柳如煙。

    這種眼神，葉姝只在成年人身上看到過。柳如煙天生杏眼彎眉，皮膚通透如玉，整個人看過去就像一株桃花成了精，說話輕風細雨般撫慰人心，再加上她面對小孩時總帶著天然的母性光輝，凡是接觸過她的小孩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今天這個小男孩非但不愿意靠近她，甚至初次見面，就對柳如煙抱著一種莫名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