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來到了九月底，離上任桑瑜縣的時間越來越近。

    這段時間，趙學(xué)安已經(jīng)把如何搞經(jīng)濟的門道，徹徹底底摸了一個遍。

    林華華那邊收獲同樣不淺。

    她學(xué)習(xí)趙學(xué)安，弄了一個小本本，大半個月時間，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名兒。

    馬上要離開漢東了，趁著還有點時間，趙學(xué)安買了一些東西，來到了侯家村。

    恰巧，祁同偉也在。

    叔侄相視一笑。

    把東西放下來，趙學(xué)安掏出煙，遞了過去。

    “叔，明天我就要離開漢東了，亮平哥家有什么困難，就得靠你了。”

    “這話說的……”祁同偉笑了，“不靠我，靠你？”

    有一說一，人情世故方面，趙學(xué)安遠遠不如祁同偉。

    有這位副省長在，很多事不用操心。

    二人來到屋外，找了個長凳坐下，眺望著云卷云舒。

    好半天后，祁同偉開口。

    “一個星期前，我去京城探望過猴子。”

    “他還好嗎？”

    “很好，還長胖了不少。”祁同偉想了想，“學(xué)安，你有沒有覺得猴子有點傻？”

    “傻，確實傻。”趙學(xué)安點點頭，“為了心中正義，斷送了政治生涯不說，還賠上了五年光陰，換做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祁同偉苦笑，“其實，我笑他傻，他何嘗不笑我慫呢，大家扯平了。”

    “只要能看清底線，慫點沒關(guān)系。”趙學(xué)安側(cè)過頭。

    祁同偉沉默低頭。

    好一會，小聲道:“你梁露阿姨和我提離婚了，你覺得……我該同意嗎？”

    “離！”

    趙學(xué)安吐出煙圈，“我不懂男歡女愛，但我知曉一點，不愛一個人，沒必要在一起，否則……對兩人都是煎熬。”

    這是趙學(xué)安心里話。

    如今祁同偉和梁露的關(guān)系，也就是逢場作戲，演給外人看。

    表面上，這沒問題。

    可原則上，黨規(guī)黨章不允許，情感上……趙學(xué)安更不能共鳴。

    “叔，梁阿姨是在給你機會，快刀斬亂麻，免得以后被人揪住尾巴。”

    “還有，叔……這不正是你多年愿望嗎？”

    侄兒的話，扎在了叔叔的心里。

    這么多年來，祁同偉忘不了操場一跪，忘不了別人嗤之以鼻的目光。

    更加忘不了婚后卑微的生活。

    在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他的夢魘，直到梁群峰去世，直到他翅膀硬起來。

    后來，他翅膀硬了，梁露也從趾高氣昂，變成了兩看相厭。

    至于感情……好像根本不存在。

    那段時間，祁同偉做夢都想離婚，可又怕耽誤他的仕途，于是……忍著！

    如今呢，他終于上任副省長。

    他以為，自己上任副省后，梁露應(yīng)該諂媚于他，討好于他，求著他不要離婚。

    事實恰恰相反。

    梁大小姐出奇的平靜，還甩來了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

    這個答案，祁同偉不滿意，在某一瞬間，心里還空落落的。

    感覺很奇怪，他想找高小琴聊聊，才發(fā)現(xiàn)……早就被拉黑了。

    “學(xué)安，為什么我上任了副省之后，梁露會要離婚，連小琴都要拉黑我？”

    “一個山區(qū)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沒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如今我成功了，她們不應(yīng)該開心嗎？”

    “為什么不能理解我？”

    “學(xué)安，我怎么做，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祁同偉誠心相問。

    趙學(xué)安搖頭。

    不是男歡女愛太復(fù)雜，而是他根本不能理解祁同偉，為什么要每個人都滿意？

    這本身就是悖論。

    仕途上猶猶豫豫，感情上還有猶猶豫豫嗎？

    不能共情。

    ……

    翌日。

    趙學(xué)安背著書包，迎著朝陽，來到了機場。

    上飛機前，他連發(fā)了三條信息。

    一切妥當(dāng)后，才走上登機臺。

    ……

    湘省，界安市，桑瑜縣。

    縣委大樓。

    原本呢，十月一大家大家都要休息，可市組織部提前打過招呼，今天桑瑜縣所有領(lǐng)導(dǎo)，都得留下來。

    目的，歡迎新同志。

    作為趙家?guī)偷囊粏T，林華華早早來到了機場，靜候趙學(xué)安。

    其實，她來桑瑜縣大半個月，已經(jīng)把這里的情況摸了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