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摞是關(guān)于太華殿的，被大眾熟知或較為隱秘的都有，但不保真。”

    “不保真”還算比較委婉的說法，真要計較起來十有八九都有問題。太華殿的存在不同于俗世。

    吳循道：“因楊公需要，下官加急調(diào)閱了不歸密檔。太華殿內(nèi)容記錄在冊，但有一些就只能口述。”

    楊培風(fēng)抬頭道：“說說看。”

    吳循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講道：“‘西州三姓十八家’，這個詞最早大概出現(xiàn)在百年前，也就是靈華仙人叛逃天宮的時間段。西州是九州中最小的一個州。天宮當(dāng)年曝出的說法是，江、權(quán)、陳三姓竊據(jù)西州已長達(dá)數(shù)千年之久。很嚇人不是？”

    楊培風(fēng)瞠目結(jié)舌：“是。很嚇人！”

    數(shù)千年吶！

    所謂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強如大虞，不過四百年就風(fēng)雨飄搖了……

    吳循接著說道：“據(jù)傳當(dāng)年西州有位帝王橫空出世，勘平戰(zhàn)亂、一統(tǒng)州境，但在他突然駕崩后，其三個得力心腹卻瓜分了天下。三個叛徒的真面目早已無從追溯，包括那位統(tǒng)御八荒的帝王姓名，也已湮滅在歲月長河。只在少部分人的口口相傳中，他們分別被冠以稱號為‘文臣’、‘武將’、‘富商’。可以明確的是，他們都還活著。”

    “而我要說的是太華殿，可視之為小一號的西州……上官氏、獨孤氏、聞人氏，此三家便在千余年前重演了江、權(quán)、陳瓜分西州的戲碼。”

    楊培風(fēng)拿起那摞卷宗逐字逐句地查看，神情肅穆。

    單論上官一脈，九品上的修士就層出不窮，整個太華殿那還了得？而較之更大的西州，只能更加嚇人。

    桐州五國，“虞梁祁代趙”，全部捆在一起，或許才是“江權(quán)陳”三家的敵手。

    見楊培風(fēng)默不作聲，吳循輕喊道：“楊公，如何了？”

    楊培風(fēng)忽然大笑不止，來了精神，“仇家多點兒是好，何時都能給自己找些事做。太華殿的卷宗真假難辨，我慢慢看，不急。這邊，咱要不合計合計先殺個人。如何？”

    吳循不僅是熱血男兒，更加職責(zé)所在，便順著他的話講道：“楊公要殺誰不歸聽命殺了便是，哪有什么如何。”

    不問是誰。安南公的話就代表著陛下的意思。

    楊培風(fēng)認(rèn)真望著他，無比誠懇地笑道：“首先，我不是大虞的官兒，你不必下官下官的；其次，我做的事很危險，且毫無把握，也不對任何人做任何保證。”

    “我的使命是讓楊氏走下去，然后為大虞完成它的使命。你也是。所以咱們算精誠合作。同道中人。”

    “更矯情點說就是……為了共同的理想！”

    而非什么亂七八糟的，上官下官。

    楊培風(fēng)最后補充一句：“我很厭煩利用二字。符合你的利益就做，不然我另謀出路，切莫勉強。”

    吳循呆愣良久，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后只擲地有聲地說了四個字，“為了大虞！”

    楊培風(fēng)會心一笑。

    吳循忽地一怔，望著他額角滲出的一層薄汗，困惑道：“這里很熱？”

    楊培風(fēng)輕輕“嗯”了一聲，道：“我去透透風(fēng)，不要派人跟著。”

    這些卷宗看得他頭皮發(fā)麻，單是有名有姓的人就多達(dá)數(shù)百，根本記不住。也靜不下心來。

    仿佛世事都帶有目的性去做，頃刻間便索然無味了。

    不然閑暇時看看這些，也不失為打發(fā)時間的雅事。

    他離開青樓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但見明月皎潔。除了迎面吹來的風(fēng)都無比的燥熱外，此城于他與扶風(fēng)并無二致。

    兜里還剩碎銀幾兩。

    楊培風(fēng)往人多的鬧市走，去找久違的樂子——賭坊。

    他猶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戴上那副儺面，結(jié)果卻無事發(fā)生。

    然后眾賭客便齊刷刷望見，一位穿著黑衣，戴著血紅色面具的人走來，無不懷疑對方是哪位高人，要來敲一筆竹杠。甚至賭坊管事兒的都已三三兩兩圍了人來。誰料楊培風(fēng)抬手便嫻熟地丟出幾塊碎銀，倒一時把他們給難住。

    “這位爺，敢問您這是……”

    有人抱拳，恭敬詢問。

    楊培風(fēng)扶了扶儺面，遂一本正經(jīng)道：“世人嫉吾之貌美，常尾而隨之，欲行不軌。故以儺面遮擋。”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噓聲一片。

    好在賭坊倒真就不管了。人家愛戴面具，那是愛好，只要肯送錢就成。

    想到這里，管事兒的伸手一指，道：“開盅啊，愣著干甚？”

    他目力不錯，一眼就望見楊培風(fēng)丟到的是“六六六”大豹子。這玩意兒，好幾天開不出來都很正常。他真不信有人一來便撞了大運。

    搖骰子的人被兇了一通，忙不迭將其打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