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碩示意同事們不要慌張，隨后對著男子安撫道：“你說的是涂局長不能？他調走了，我是新來的發改局局長，張碩。”

    “你好，這位同志，有什么我可以幫助你的？”

    上一任局長姓涂，張碩早就了解過了，這么臨時的變動讓位，那人八成是要被提拔的，所以他就不假思索這么說了。

    否則按照體制內的進度，如果是因為違規下去的，短時間內都不可能有人坐上這個位置，必須還得等審查過了再做決定。

    中年男子聽到這話，臉色更加激動了起來：“你能說話啊？你長得這么年輕，跟那外頭的大學生似的，你還局長，真的假的？”

    不等張碩說話，最開始跟張碩打招呼的那個男同志，就主動開口道：“這的確是我們新來的局長，剛來第一天，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他說！”

    “沒必要帶著刀子來，這多嚇人吶！”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張碩，絲毫不顧忌手里的菜刀，指著張碩就道：“我管你是什么局長，我就只說了，這事兒你們肯定能管！”

    張碩沒著急，先對他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來，老鄉，有什么話呢，你到我辦公室坐著說，那個誰……你給他倒杯水，然后各忙各的去，不用叫保安了，也沒出什么大事。”

    “鄉下的同志反映問題，我們要積極響應。”

    “老鄉，你也別激動，我這人的做事風格， 就是替廣大人民群眾解決問題。”

    “能明白我的意思不？”

    中年男子聽了張碩的話，原本緊繃的神情緩和了幾分，握著刀的手也慢慢垂了下來，他點了點頭，將刀隨意地放在一旁桌上，跟著張碩走進辦公室。

    幾個科員長舒一口氣，彼此對視，眼神中滿是對張碩的欽佩。

    “哎，這下面的人也不是第一天來鬧事了，咱們這新來的局長可真有辦法，換做是我，看到那刀，腿都軟了。”

    一位年輕科員小聲嘀咕道。

    “就是，這才剛來第一天，面對這么棘手的場面，還能這么冷靜，真不愧是領導。”

    另一位科員附和著。

    “而且咱們局長這態度，一下子就把人穩住了，還讓咱們別叫保安，這是真的把老百姓的訴求當回事兒啊。”

    眾人都紛紛跟著點頭。

    此時。

    辦公室內，有科員走進來，給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遞上一杯水。

    張碩見狀，主動微笑著說：“老鄉，先喝口水，消消氣，慢慢說。”

    中年男子接過水，一飲而盡，情緒也漸漸平復，他抹了把臉，有些愧疚地說道：

    “張局長，我不是故意來鬧事的，實在是被氣昏了頭。”

    男子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呢，是河濱鎮搞水產養殖的，去年響應姓涂的那個狗局長號召，說縣里要大力發展漁業經濟，給補貼、給政策，讓我們擴大養殖規模。”

    “我咬咬牙，把家底都投進去，還借了不少錢，擴大了魚塘，進了新魚苗。”

    “可誰知道，那魚苗剛養了沒多久，就開始大批生病死亡，我找了專家來看，說是水質出了大問題。”

    “你知道是咋回事不，張局長？”

    張碩配合的搖了搖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男子用力攥緊了拳頭：

    “他奶奶個熊！俺一番打聽才知道，是那個姓涂的王八蛋，為了吸引什么什么工業項目，在沒通知俺們村民的情況下，就批準那什么項目落地了在河濱鎮上游。！”

    “這工廠天天排放污水，把我們養殖區的水全他媽的污染了！”

    “我們去找那個什么工廠理論，那廠子老板跟我說，說什么，有合法手續？”

    “俺去找環保局，環保局又說項目是經過發改局審批同意的，他們也不好插手！”

    “俺三番兩次來發改局，結果你上頭那個，從頭到尾就沒見過我一面，一直拖著不解決！”

    “現在倒好，新來的局長上了，結果他反倒被調走了！你說說，我們這些養殖戶能咋辦？真是欲哭無淚啊！貸款要還，一家人生活都成問題，你說，該怎么辦？”

    張碩聽完，眉頭緊鎖了起來。

    這事兒。

    不算大，也不算小。

    一些較為貧乏的鄉下地區，違規引進一些小廠子的老板來排放，是很常見的事情，上頭有的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他依稀記得，以前環境整治，專門對這事兒進行過規定，不得影響別人農民種植，否則就要拎出來重罰。

    為啥？

    污染可沒辦法回溯。

    就跟那水泥地面一樣，臟了就是臟了。

    想用水給洗干凈，基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