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太平

    浙江-余姚

    2005年11月15日

    巳時三刻

    山林間，楓葉如火，銀杏似金，各種樹葉交織在一起。

    暮秋的山林蒸騰著桂花殘香，楓槭絳紅與銀杏鎏金在晨霧中洇染。

    某座明代道觀遺址改建的庭院內(nèi)，三十余位信徒盤坐在褪色的蒲團上。

    他們中有穿滌綸夾克的小企業(yè)主，系著掉漆傳呼機的摩的司機，還有脖頸殘留焊錫灼痕的打工妹。

    所有人都仰望著青石臺上那個身披赭黃法衣的中年男人。

    李嗣源撫過道袍袖口磨損的云紋，這是他在白云觀當(dāng)火工道人時留下的舊物。

    十年前那場怪病奪走觀中二十七人性命，唯他因替師父試藥僥幸存活。

    此刻他舉起從舊貨市場淘來的銅鈴，鈴聲震落瓦當(dāng)上的晨露：

    &#34；自非典之后，三尸九蟲復(fù)蘇。

    上月慈溪鼠群噬人，前日鄞州老樟泣血——此乃太乙救苦天尊示警。&#34；

    “這一路走來，我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太多的詭異現(xiàn)象，這些邪祟伴隨著疫病將會不斷蔓延和擴張。”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烏云密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大劫將至，蒼天將死！”

    悶雷碾過層云，驚起山間寒鴉。

    臺下鄉(xiāng)民們交頭接耳，他們多是親歷過氣功潮的60后，此刻在失業(yè)潮與怪病夾擊下，又嗅到了熟悉的末世氣息。

    穿回力鞋的泥瓦匠張大勇突然起身，露出腰間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怪瘡，

    那是上周給拆遷戶修補祖墳時莫名生出的。

    “吾乃太乙天尊之傳法者，爾等當(dāng)循吾之引導(dǎo)，吾將授汝等法術(shù)，引汝等步入太平之境。”

    伴著陣陣雷鳴，男人之宣言仿若驚雷，于眾人耳畔回蕩。

    臺下眾人皆俯身叩拜，其眼神中滿溢著對力量之渴求與對信仰之追尋。

    .

    意大利·普拉托·華人工業(yè)區(qū)

    羅馬時間07:20

    亞平寧半島的寒雨裹挾著皮革廠酸臭，滲入圣瑪爾定堂坍塌的玫瑰窗。

    十九世紀建造的新哥特式教堂已成蝙蝠巢穴，彩玻碎片在積水中折射出幽綠磷光。

    陰沉的天空飄灑著蒙蒙細雨，教堂四周的樹木在寒風(fēng)中顫栗，枯黃的樹葉紛紛墜落。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劃破了這片沉寂，十二名黑袍人踩著浸透煤油魚貫而入，他們袖口露出的電子表顯示著溫州與羅馬雙時區(qū)。

    黑袍的背面皆繡有倒五角星的標識，其中蘊含著山羊的圖案，來自深淵的使者。

    祭壇前，陳阿公枯瘦的手指拂過褪色的彌撒經(jīng)本。

    這個偷渡來歐三十年的老蛇頭，此刻正用青田土話呢喃著《死靈之書》殘章。

    在他腳邊，三個襁褓中的嬰兒正在氯仿作用下昏睡，

    隨著第一根骨刺扎入嬰孩胸口的悶響，他脖頸后的蛇形刺青突然灼痛，

    這是加入&#34；撒旦之子&#34；教派時，用紋身槍蘸著尸油刺下的印記。

    ..

    午時

    燭菲端坐于座，意識再次沒入月影之中。

    于這片夢幻之地，燭菲可感此空間皆隨其掌控，隨其意念之引導(dǎo)，一股清泉自其掌心源源不絕涌出，恰似涓涓細流般徐緩流淌至地。

    隨時間推移，此股水流漸聚一處，成一小水洼。

    然，雖其竭力維持水流之涌出，然因其精神力有限，水流匯聚之速相對緩慢。

    不過僅微覆燭菲之腳丫，其精神力便已耗盡。

    &#34；氣海未開，終究難成氣候。&#34；紅蓮斜倚在太陰真水凝成的蓮臺上，灰色長發(fā)浸在靈液中泛起符文。

    她玉指輕點，燭菲腳下水洼突然旋轉(zhuǎn)如太極，將少女裹進《悟真篇》所述的&#34；水中金&#34；修煉法門。

    燭菲臥于水中，感受此由精神力凝聚之水流，流于手者，觸之與常無異，然蘊其精純之精神力。

    如此為之，有何作用呢..

    燭菲闔目沉思此問題。

    其愈思愈困，嘆而起身輕拍腦袋，紅蓮于旁慵懶盹眠。

    罷了，豈有諸多為何，喜則為之可矣。

    燭菲周身三百六十穴竅吞吐月華，恍惚間見《周易參同契》文字在水中流轉(zhuǎn)：

    &#34；坎離冠首，光耀垂敷&#34；

    她試著引動墨玉鐲中的玄冥之氣，真水突然化作萬千銀針，在虛空織就《青華秘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