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的手指緊緊地抵住下顎，骨節(jié)在寒風(fēng)中顯得有些發(fā)青。

    他凝視著眼前的景象，眉頭微皺，在思考著眼前這些墾地的用途。

    祁老伯站在一旁，掌心摩挲著已經(jīng)開裂的鋤柄。

    風(fēng)掠過粗糙的麻布衣襟時，面龐繃得更緊，深深的溝壑間隱藏著許多早已積壓多時的憂慮。

    “這洼地存不得水啊。”

    祁老伯的喉間發(fā)出濁音，聲音低沉而沙啞。

    手指蜷縮成拳，指甲縫里的紅土隨著動作簌簌而落。

    祁老伯像是下定了決心，抬腳將一塊土塊碾碎。

    動作異常狠厲，似是要將腳下的土地踏碎。

    隨著動作，山風(fēng)呼嘯著刮過一旁的枯草，發(fā)出呼呼的聲響。

    戚福見狀，趕忙蹲下身子，用手觸摸著剛剛被挖開的土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殖土的腥氣，不禁皺起了眉頭。

    戚福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擺，手指在上面揉出了細(xì)碎的褶皺。

    目光緩緩掠過那些歪斜的木樁標(biāo)記，這些木樁是祁老伯標(biāo)記出來的可以開墾農(nóng)忙的土地。

    此時后山飄來的陰云卻在瞳仁里投下了一片暗影，這讓戚福的心情愈發(fā)沉重，不禁也皺起了眉頭，心中一時沒了主意。

    “那這些低洼的地方……”

    聲音響起，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這片土地對話。

    緩緩地向前邁出兩步，腳步沉重，內(nèi)心是對這片土地的期望和憂慮。

    隨著腳步，新翻的土壟發(fā)出一陣悶響，回應(yīng)他的到來被受到打擾。

    目光落在洼底，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片低洼的區(qū)域。

    “若是把洼底夯成三疊梯田……”

    話語漸漸低沉，帶著內(nèi)心的不確定。

    指尖在空中輕輕勾勒出弧線，幻想能看到那看不見的稻浪在風(fēng)中翻滾。

    這只是心中的想象，現(xiàn)實是否真的能夠如此，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祁老伯的嘆息聲在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那是無奈和惋惜的嘆息。

    灰白鬢角隨著搖頭而簌簌顫動，眉心聚起的深紋像是龜裂的旱地那般，記掛著歲月的滄桑和生活的艱辛。

    這些土地雖然可以種植作物，卻面臨著嚴(yán)重的問題——沒有任何水源可以利用。

    就像是一片被遺忘的角落，雖有著肥沃的土壤，卻缺乏生命的滋養(yǎng)。

    彎下腰，抓起一把黏土，感受著泥土的質(zhì)地和濕度。

    松開手指時，碎屑從指縫間漏下，隨著風(fēng)向翩翩起舞，卷動著消失在視野中。

    掌心還握著方才碎屑里摻雜的石粒兒，石粒兒雖然微小，卻讓他感到沉甸甸的壓力。

    緊緊地攥著它們，想要抓住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心里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許還是過于簡單。

    縱使眼前這片土地看起來接近百頃，雖視作“良田”，真正的難題恐怕還在后面等待著他。

    回到福寨中，戚福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一張張面龐，這些人臉上寫滿了憂慮和無奈。

    雙手背負(fù)在身后，眉頭緊鎖，腦海中思考著水源問題。

    “這附近可有山泉水可引？”

    身前沒有沙盤可以指引，戚福只能把問題拋給祁老伯。

    祁老伯倒是沒有猶豫，開口告知戚福在五里外倒是有一處山泉。

    “去看過一趟，那處泉水確實甘甜，不少人還曾去那邊打水過。”

    黃四郎一聲短促的嗤笑，笑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粗糙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板，發(fā)出“噠噠”的聲響，像是在回應(yīng)戚福內(nèi)心的想法。

    “引山泉？”黃四郎粗聲粗氣地開口，聲音中充滿了不滿與不切實際，“怕是要等枯骨堆成梯子才夠得著吧！”

    話語如一把利劍，刺破了眾人心中最后一絲希望。

    其實，黃四郎早已在祁老伯的囑托下親自跑過一趟，對于引山泉的困難程度，他再清楚不過。

    且不說能否成功引來山泉，單是那些漫長而崎嶇的路程，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祁老伯的瞳孔微微顫動著，對黃四郎說的中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答。

    默默地端起桌上那杯已經(jīng)有些泛涼的松針茶，抿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黃四郎的話并非毫無根據(jù)，他帶人嘗試過鑿開巖層，迸濺的火星至今仍在他的眼底閃爍。

    并非空口而談，若是要拼了命去做，耗費的人力和物力足以拖垮整個福寨。

    莫說是戚福想要帶著福寨眾人再次引下山泉，黃四郎也算早期跟著戚福的人，怎能不知戚福所做一切。

    對于戚福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