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diǎn)出了周坤險(xiǎn)惡的用心，寧中則臉上也難掩一絲黯然。

    是呀，自己可以拋出問題，讓周坤抉擇要不要下山；但這個(gè)問題何嘗不是自己要考慮清楚的！

    ……

    周坤見她滿臉愁緒的模樣，不由得心疼地牽著對方的小手，試探性地問道：

    “寧姐姐，我們一同下來的，便一同出去，可好？”

    “出去？！”

    寧中則聞言，不由得緊緊回握著他的手，將頭靠在周坤的肩膀上，一臉苦澀地道：

    “在這坪地之上，只有男女，沒有珊兒的母親和夫婿，我們可以刻意回避世俗的紛擾，一起無憂無慮過自己的生活。

    可若是回去之后……”

    周坤緊緊將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輕吻了吻：

    “回去之后又如何？！

    寧姐姐，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而不是靠外人施舍的。

    你避在庵堂中青燈古佛這般久，難道還沒明白一個(gè)道理么：

    觀音雙手合十，所拜所求何人？

    求人不如求己！

    只要你我真心喜歡彼此，那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便是老天爺也管不了！

    至于你說的世人，你我都不是元寶，哪里能得到所有世人的喜愛。

    說句自大的話，如果哪一天我至尊天下了，你我之事不過是別人口中的風(fēng)流韻事而已！

    我在乎你，我可不在乎世人的嘴皮子！”

    寧中則聽罷，是又感動又惆悵：

    感動的是，周坤愿意為自己扛下所有；惆悵的自然還是彼此身份上帶來的禁忌！

    “就算你我可以不在乎，可珊兒呢？她能不在乎嗎？”

    寧中則無聲輕泣道：

    “就算她不在乎，可是我……我始終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我是她娘，我也是你的師娘；你我如此犯禁忌……”

    周坤聽罷，直接打斷道：

    “什么禁忌？

    我與你雖有師徒之名，可我不曾跟你學(xué)過一天功夫；你在我眼中，只是慢慢從一個(gè)熟悉的陌生人變成如今的心里人而已。

    你是珊妹的娘不假，可你也是我的寧姐姐。

    你我兩情相悅、彼此相依，既無血親、又無茍且，老天爺他也管不到你我頭上。

    這何談禁忌可言？”

    “可世人……”

    “什么世人？！

    從今天起，你我做一個(gè)幸福的人，做一個(gè)不為別人活著的人。

    你看看外面的樹：

    他們面朝大山，層林盡染；可曾因?yàn)槟阄页羁喽鴳n傷，可曾因?yàn)槟阄矣鋹偠�酬和�?

    所謂的世人，當(dāng)你將他們當(dāng)成了一棵樹、一顆石頭的時(shí)候，你才真正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說到這里，他舉起雙手放在嘴邊，運(yùn)足內(nèi)力向著遠(yuǎn)處的山谷大聲喊道：

    “山那邊的老鄉(xiāng)別走，你們都聽著：

    我，周坤，喜歡寧中則，已經(jīng)與她有了白首之約。

    我發(fā)誓：一輩子愛她敬她呵護(hù)她！

    如違此誓，便讓我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這一次，他是運(yùn)足了內(nèi)力，那聲音在山谷中傳了很久，也傳出去很遠(yuǎn)。

    一時(shí)之間，寧中則耳邊飄蕩著山谷的回音：

    “周坤……喜歡……寧中則；

    一輩子……愛她……呵護(hù)她；

    如違此誓……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你瘋了……”

    寧中則看周坤還要繼續(xù)說些什么，趕緊捂住他的嘴，眼中的淚珠已是簌簌而下。

    ……

    看著她又哭又笑，幾欲昏厥的模樣，周坤趕緊攬住她，輕柔撫摸著她的秀發(fā)：

    “我這不是瘋了，而是說了幾句真話。

    寧姐姐，我現(xiàn)在就鄭重聲明：

    如果你敢悄悄離我而去，故意避我不見；我便拿著你的畫像，挨家挨戶敲門去找你。

    我要硬生生將你從仙境拉下凡塵，讓你做不成修士，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在一起了，讓你只能和我相依相偎、在這紅塵中一起迷醉！

    我沒臉沒皮、無惡不作的秉性，你也是知道的；請姐姐千萬不要懷疑我的決心、考驗(yàn)我的真情！”

    寧中則心中有苦也有甜，唯有輕掐了她一下，輕泣道：

    “你若如此，我還做人不做？！”

    “不做人也無妨！

    把一塊泥，捻一個(gè)你，塑一個(gè)我；

    將咱倆個(gè)一齊打碎，用水調(diào)和······死同一個(gè)槨……”

    寧中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