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關在房里幾天了？”

    “首長，已經半個月了，凌少校的尸體還是我們趁他昏迷，搶來火化的，如今他抱著壇子，誰都不準接近……”

    譚家大宅。

    譚繼華苦惱地深深嘆氣。

    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初因為阿琰，他違背了自己的原則，讓正值意氣風發的軍人要么沉寂要么去死。

    他作為領導，這無疑是失職的。

    但更讓他如今難受的，是毀掉的小兒子。

    他敲了敲門，聲音透著自責和滄桑：“阿琰，這件事都是我自作主張的錯，你要是想打我或者罵我都行，但是別再折磨自己了，出來吧。”

    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譚家的大哥二哥都回來過，勸過。

    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譚琰似乎隨著凌陌的死亡，也死了。

    譚繼華沒辦法，使出了殺手锏：“凌少校還有一個父親，患有阿茲海默癥。”

    “你想不想知道她為什么隱瞞性別，你出來，好好吃飯，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凌父身體不好，又失去女兒，我讓人去照顧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嗎？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門鎖響動。

    譚琰抱著壇子，從門縫中露出那張消瘦慘白的臉。

    “說。”他的聲音因為長久沒說話，很是沙啞，仿佛粗粒磨著喉嚨。

    “先去好好吃飯。”

    譚琰沒有遲疑，走下樓去。

    拿起桌子上的勺子，把飯菜大口大口塞進嘴里，幾乎沒有咀嚼幾下，囫圇吞進去，然后一勺一勺。

    “咳咳咳……”他嗆到了，下意識把懷中的壇子挪開，不被飯粒沾到。

    “少爺，你慢點。”管家遞上水，結果少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往嘴里塞東西。

    咀嚼，吞咽，張嘴……

    機械重復，雙目無神。

    “夠了，夠了……！”譚繼華搶過兒子手中的勺子，結果他端起碗，直接往嘴里倒。

    “阿琰！夠了！”他用力拍掉他手中的碗。

    飯菜和米粒、碎裂的瓷片，在兩人中間撒的到處都是，劃出一個邊界。

    艱難把干噎的飯咽下去，譚琰抬頭去看他：“吃完了，你說。”

    年近半百的男人，上過無數次戰場的首長，除了妻子死去，第一次紅了眼眶，他的頭發半個月白了很多。

    “凌家家庭條件不好，凌陌母親生下龍鳳胎后就難產死了，凌父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等兩人長大，凌父因為多年操勞，被查出了阿茲海默癥，俗稱老年癡呆，有一次他因為犯病差點被車撞，凌浩為了救父親，被車撞死了。

    “那以后，凌父犯病越來越嚴重，有一次差點用刀殺死自己，因為他覺得是自己的錯，導致了兒子的死亡。所以凌陌頂替了凌浩的身份，陪伴在凌父身邊，并告訴凌父，那一天凌浩救了他但并沒死。”

    “她用了凌浩的身份證，改了名字參軍，然后又告訴凌父，姐姐因為爬山，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凌父雖然很傷心，但是總算不會因為自責，打算自殺。”

    譚琰眼神呆滯坐在車上，懷中抱著骨灰盒子，前往凌父現在住的醫院。

    耳邊不斷回蕩著譚父的話——

    “你如果真的認為自己有罪，就把骨灰還給這個可憐的父親吧，回到軍中，做她期望的保家衛國的軍人，而不是整日渾渾噩噩的活死人。”

    “叔叔，對不起。”

    “你滾！給我滾！”凌父對這位霸占著兒子骨灰的人沒有一點好感，用力朝對方丟去杯子。

    額頭被砸出紅印子。

    他沒有任何動彈。

    而是跪了下來，朝著他磕了三個響頭。

    離開醫院。

    他沒有坐車回去，而是在街上游蕩。

    那副丟了魂的模樣，讓所有路人側目。

    不知走了多久，一個男人突然從他身邊跑過去，身后跟著一個女人大叫：“小偷，快抓住他！”

    男人手中拿著刀，路人根本不敢見義勇為，有人拿起手機報警，紛紛避讓。

    譚琰死寂的眼神微動，側頭去看那個男人。

    突然拔腿追了出去，很快抓住人。

    男人破口大罵：“哪個傻子管閑事！”

    手中的刀胡亂揮舞。

    眼睛一眨，血色彌漫，左眉中間劃出一道傷痕。

    譚琰多日不動，四肢僵化，但到底有身手底子，很快奪了他的武器，然后卸掉他的胳膊。

    “謝謝！謝謝！真的太感謝了！”女人拿回自己的包，連連感謝，看到他臉上的